第四十七章

沈淑芬望著桌子上的擺設，驚嘆不已，西方人熱情奔放，追求浪漫。威廉更是個中翹楚，他在長桌上擺放了大把的白玫瑰，還點燃了六根蠟燭，就連餐具的擺放都是有講究的。

威廉精心準備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蔣雲，現在，蔣雲沒來，這一切顯得毫無意義。

“威廉先生，這裏真漂亮，這蠟燭裏飄散著的香氣是什麽聞上去很獨特。”沈淑芬坐在威廉的對面，笑著問他。

這蠟燭是他專門在一家意大利香燭店定做的，裏面放了濃縮的玫瑰精油，要一千朵玫瑰才能提煉出一小瓶。

這香氣會順著香薰蠟燭的燃燒，飄散在空氣中。制作過程極為覆雜，光是提煉精油一項就要耗費不少的人力物力。威廉特意為蔣雲點燃了這根蠟燭，蔣雲不來，倒是可惜了。

“只是普通的玫瑰香，看看菜單，你想吃些什麽”威廉示意服務生將菜單遞給沈淑芬，菜單有整整三頁那麽長，豐富到不可思議。

沈淑芬甚至看到了魚子醬，她點了一份鵝肝，又點了一份魚子醬。至於甜點就是奶油蛋糕，沈淑芬簡直要感動到落淚。

“威廉先生，這一定是我在船上吃的最棒的一頓飯，謝謝你。”

威廉紳士的笑笑，問她: “沈小姐，方便問問你的年紀嗎”

“沒什麽不方便的，我今年17歲，威廉先生呢”沈淑芬反問道，她也很好奇威廉的年紀。

“我今年23歲，蔣雲小姐呢她看上去跟你差不多大。”威廉像是不經意的隨意提問，沈淑芬也沒有多想，不知不覺說了不少。

她端坐在椅子上，難得淑女。

“蔣雲她比我小一歲。”

威廉接著道: “我以前在中國時，時常分不清大家的年紀，你們長得都不顯老，要比實際年紀年輕許多。”

“威廉先生，我其實也有個問題，方便問嗎”沈淑芬低聲道。

威廉隨意的解開袖口的扣子，說: “能為如此迷人的女士解疑，是我的榮幸。”

沈淑芬好奇的問他: “威廉先生的家族是做什麽生意恕我冒昧，第一次見你時，我還以為你只是一個普通的洋人。”

威廉給她到了一杯紅酒，隨後解釋道: “我的家族在英國做各種各樣的生意，石油，金融，銀行，大概更偏向於這一方面。”

沈淑芬這下就更不能理解了，這樣大的家業威廉不好好繼承，還在當一名照相師，這實在是讓人費解。

“威廉先生，你的職業現在僅僅只是照相師嗎”沈淑芬艱難的問道。

威廉搖搖頭，說: “當然不是，我名下有一家私人銀行，一艘遠航郵輪，跟哥哥合夥開采石油，在南非也開采鉆石。照相師只是我的職業之一罷了，我並不拘泥於一種職業。你要知道，在英國，許多貴族都跟我一樣擁有著多重身份。他們可以即是議員又是商人，甚至還能當市長。”

沈淑芬瞪大了眼睛，在中國這樣做是行不通的，至少在明面上不行。就好比她四哥，既然選擇了做生意，那就不能再去政府部門任職。當然，他也能選擇私自經商，但只能是用別人的名義。

“英國真是個神奇的國家。”

威廉端起紅酒杯道: “讓我們為今晚的相聚幹一杯，敬美好的相遇。”

沈淑芬也幹端起酒杯，好在她從小學習禮儀課，這時候才能顯得從容端莊。

紅酒在燭光的照射下，散發著暗紅色的光芒，粗看之下，跟沈淑芬的嘴唇像是一個顏色。

威廉最愛喝紅酒，他喜歡紅酒的色澤，更喜歡它微澀的口感。

“敬美好的相遇。”沈淑芬舉起酒杯，兩人的紅酒杯觸碰在一起，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
“你剛才說蔣雲小姐今年十六歲，那她怎麽會在這個年紀訂婚，我真好奇她的未婚夫是一個怎麽樣的人。”威廉隨口問道。

沈淑芬放下酒杯，道: “是個很棒的男人，那時候蔣雲的未婚夫林先生決定去念軍校。你知道的，現在的中國到處都在打仗，當軍人是一件很危險的職業。蔣雲在他走之前迅速跟他確認了關系，兩人在家長的祝福下訂婚，這真是一件浪漫的事，為了愛情奮不顧身。”

“的確如此。”威廉微瞇著眼睛，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沈淑芬沒有註意到他的神色，繼續說道: “他們甚至約定好，等蔣雲從英國完成學業就結婚。現在，能夠考驗他們的唯有時間。”

威廉將杯子裏的紅酒一飲而盡，這世上最脆弱的就是感情，而最能消磨它的又恰恰是時間。

“那很好，沈小姐跟蔣雲小姐並不是一所學校，你們都選擇了什麽專業”

沈淑芬隨意道: “我選擇了文學鑒賞，蔣雲則是醫學。”

威廉簡直難以置信，那樣美麗的一雙手要去拿手術刀，真不可思議。

“蔣雲小姐是想當醫生”威廉問道。

“是的，雖然我也勸過她別這麽做，可蔣雲認定的事沒人能輕易改變。”沈淑芬無奈道。

接下來，威廉打了個響指，穿著整齊的樂隊從前門依次進來。他們彈奏著舒緩的音樂，穿著得體的黑色燕尾服。

精致的菜肴也被彬彬有禮的服務生端上了餐桌，沈淑芬喜歡這一切，特別是這支樂隊。

“魚子醬是今天現做的，鵝肝也是頂級的廚師所烹飪。”威廉在一旁為她介紹著，沈淑芬迫不及待的嘗了一口，實在是好吃極了。

“在船上怎麽會有這麽新鮮的食材，簡直太不可思議了，天知道我現在有多麽懷念陸地上的生活，特別是的食物。”沈淑芬抱怨道。

威廉坐在一旁優雅的使用著刀叉，他正在切一塊牛排。

“我經常去不同的國家，在海上往往一待就是幾個月，為了讓自己過得更舒服，我在船上養殖一些牲畜。”

並不只是這樣，威廉還有一間大的玻璃花房，裏面種著各種各樣的花，桌上擺放著的白玫瑰就是從那采摘的。

沈淑芬吃很的愉快，結束後，威廉將她送到房門口，兩人互相道了晚安。

蔣雲睡醒後便開始給林瑾之寫信，她想將在船上遇到的事都告訴他，這一寫就是一下午。等最後一句寫完，蔣雲伸伸懶腰，看了看時間，已經是晚上八點。

沈淑芬抱著一大捧玫瑰花暈暈乎乎的回到房間，她的臉上掛著甜蜜的笑，蔣雲喊她好幾聲她才聽見。

“威廉送我的玫瑰花，蔣雲，你說他是不是也對我有好感。不然，他為什麽要送花給我。”沈淑芬將玫瑰花小心翼翼的放到花瓶裏。

“這花真漂亮，難得在船上還能看到這樣美的花。”

沈淑芬打開了話匣子，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: “威廉他在船上養了動物，還有一個大花房，這些花都是花房裏的。你今天沒來，實在是可惜。”

蔣雲並不覺得可惜，她今天下午做了最有意義的事。

“對了，他還約我們明天一起去他的私人花房看看。”沈淑芬現在提到威廉的名字，整個人都變的光彩照人，連傻子都能看得出，她這是陷入了愛河。

“淑芬，你去就好，我明天待在房間裏看書。”蔣雲的回答依舊是拒絕。

沈淑芬不在意她去不去，蔣雲不去的話對她來說會更好。

“那好，我自己去。”沈淑芬翻著她的行李箱，開始找明天要穿的衣服。蔣雲站在窗前，大海依舊一眼望不到邊，海水波濤起伏。

威廉又一次的失敗，可他不氣餒，每天都會邀請蔣雲參加各種不同的活動。

蔣雲從不答應，最後只有沈淑芬跟威廉一起去參加，兩人走遍了船上的每個角落。沈淑芬對威廉越來越解，她想，她大概是愛上威廉了，一個來自英國的洋人。

愛情是自由的，沈淑芬心中並沒有糾結太久，很快便接受了這個現實。

蔣雲在海上的最後幾天幾乎都窩在屋子裏，她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。沈淑芬則每天都會換一身華麗的衣服，細細的描眉畫眼，光彩照人的赴約。

在海上的最後一天，蔣雲站在甲板上，已經能夠看到遠方的陸地。

“這裏風大，蔣雲小姐在看什麽”威廉脫下自己的外套，披在蔣雲身上。這麽多天，總算再一次見到了這位東方天使。

蔣雲轉身，脫下衣服，疏離的笑笑，將衣服還給他: “謝謝你，威廉先生，我並不冷。”

威廉聳聳肩道: “好吧，我只是想關心你。你剛才是在看陸地嗎英國是個很美的國家，泰晤士河，大英博物館，愛丁堡教堂，白金漢宮。我願意做你們的向導，帶你們看遍英國。”

“不用了，謝謝你的好意。我的未婚夫是個很愛吃醋的人，我想我會在學校交到新朋友，自己探索也許更驚喜。”蔣雲委婉的拒絕了他。

威廉的笑容僵在臉上，這個女人固執的可怕，她不為自己的錢財，地位，身份所動，一心一意的愛著自己參軍的未婚夫。可是怎麽辦他發瘋的想要得到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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